【2023跨年演讲】没有草台班子,哪来伟大的时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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整理:Deepseek V3
草台班子的觉醒:2023年中国社会的认知革命与未来文化路径
2023年,中国互联网上最引人深思的现象莫过于"世界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"这一概念的流行。从B站280万粉丝的UP主"塑料叉"到传统媒体人罗振宇的跨年演讲,不同代际、不同圈层的观察者不约而同地得出了相似的结论。这一现象绝非偶然,而是中国社会经历工业化与信息化双重变革后的集体觉醒。本文将从这一现象出发,深入剖析其背后的社会动因、历史逻辑以及对中国未来文化发展的启示。
一、草台班子论的兴起:工业化与互联网的双重解构
中国社会对"草台班子"的普遍认同,首先源于工业化的全面完成。过去,当中国尚未完成工业化时,国人对国内外先进社会往往采取仰视态度,为发达国家的成就套上理想化光环。随着中国工业化进程的深入,特别是新一代工业人口的成长,人们开始能够平视世界,客观看待各种社会形态的优点与缺陷。这种视角的转变使得"完美社会"的神话破灭,暴露出世界各地社会运作中普遍存在的粗糙与不完善。
互联网的全面渗透构成了第二个关键因素。中国拥有14亿人口,而抖音等平台的活跃用户已超过7亿,这意味着最后一批未曾接触互联网的中国人也被纳入了数字世界。互联网的廉价传播能力打破了信息垄断,普通人不仅能看到权贵与明星精心打造的形象,还能通过各种渠道了解他们不愿展示的侧面。当上层社会无法完全控制媒体叙事时,其完美形象便难以为继。大人物们的失误不再能被包装成"深谋远虑",而只能被客观地视为"草台班子"的又一例证。
这一认知转变具有深远意义。历史学家卡尔·贝克尔曾指出,“人人都是他自己的历史学家”,而互联网时代赋予普通人前所未有的历史记录与评判权。当神圣光环被祛魅,社会评价体系便从垂直的等级制转向水平的网络化,这正是草台班子论得以流行的结构性基础。
二、认知革命的深层逻辑:距离制造的完美神话
针对"如果世界真是草台班子,为何会有英雄崇拜"的质疑,我们需要解构"英雄"这一概念的形成机制。天文学提供了一个绝佳类比:木卫一在肉眼观测中只是一个闪亮光点,被浪漫地命名为"艾奥"(木星的情人);而当探测器近距离拍摄后,其火山密布的丑陋表面打破了所有诗意想象。同样,人类社会中的英雄形象也是距离制造的产物。
在前互联网时代,信息不发达导致普通人与社会其他部分基本隔离。当人们仅能片段式地了解某人在某方面的长处时,很自然地将这一点亮光扩展为全面完美的想象。法国社会学家布尔迪厄所称的"象征资本"正依赖于这种认知距离——权威的建立需要神秘感与不可接近性。
历史认知同样受此影响。当我们将数百年历史压缩在一本教科书中阅读时,不同时代的杰出人物被投影在同一平面上,形成了看似密集的"历史星座"。实际上,这些人物各自生活在平凡的时代,只是偶然参与了重要事件。北宋文豪苏轼在流放途中写下的"人生如逆旅,我亦是行人",恰是对此的生动注解——即使是被后世神化的历史人物,当时也自视为时代洪流中的普通过客。
2023年中国人的觉醒,不在于重新解释身边社会,而在于纠正了这种社会学错觉,认识到无论时空远近,人类社会本质上都由不完美的个体组成。德国哲学家雅斯贝尔斯提出的"轴心时代"理论曾认为人类文明同时在不同地域出现伟大思想家,但若细究历史细节,这些"黄金时代"同样充满混乱与平凡。
三、草台班子的进步之谜:从浪漫主义到现实主义的文化转型
第二个核心问题是:承认世界的草台班子本质后,社会如何保持进步动力?历史经验表明,进步机制经历了从外部激励到内部驱动的转变。
在中国现代化进程中,农村孩子常因一个成功走出家乡的榜样而激发学习热情。这种"远方激励"效应类似于早期资本主义发展时的新教伦理——将世俗成功赋予神圣意义。马克斯·韦伯在《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》中描述的正是这种将草根奋斗神圣化的心理机制。
欧洲现代化路径有所不同。资产阶级通过揭穿封建制度的神圣性来确立自身合法性,正如《共产党宣言》所言:“一切等级的和固定的东西都烟消云散了”。但这种彻底的祛魅带来了新的问题——当所有幻想都被打破,社会如何避免陷入虚无主义?
十九世纪欧洲的浪漫主义运动是对此的文化回应。在启蒙运动揭示世界理性结构后,浪漫主义通过艺术、文学重新注入超验价值,创造出新的"远方"——无论是异国风情、中世纪幻想还是乌托邦未来。这种"理性的反叛"在中国八十年代同样显现,当时的文艺作品无论持何种政治立场,都普遍采用浪漫主义表现形式。
然而,浪漫主义存在双重弊端:一方面美化逃离现实(如复古思潮、极端环保主义),另一方面用非理性口号掩盖真实矛盾。当中国完成工业化后,社会需求从单一的"进城"转变为多元复杂的现代性诉求,浪漫主义的简化叙事便不再适用。鲁迅早在1936年就犀利指出:“譬如勇士,也战斗,也休息,也饮食,自然也性交”,若只取一点加以神化,反而扭曲了真实。
四、文化繁荣的新路径:开放迭代与制度创新
承认世界的草台班子本质后,文化生产的机制需要根本性重构。历史经验表明,大多数经典作品都是集体智慧迭代的产物。《西游记》《水浒传》等名著历经数百年、无数说书人和文人的修改增删才形成今日面貌。这种进化式创作与生物演化惊人相似——变异(创意产生)、选择(市场检验)、遗传(经典化)。
现代文化产业要复兴这种活力,必须解决两大结构性矛盾:一是个人创作者变现困难,被迫转向带货等间接盈利模式;二是大公司过度垄断版权,如迪士尼将米老鼠版权延长95年,实质阻碍文化创新。更恶劣的是中国特有的"版权流氓"现象——某些平台不保护创作者权益,反而利用版权勒索用户。
改革方向应借鉴中国技术市场的成功经验:
- 建立低交易成本的版权市场,国家补贴提供定价、拍卖、侵权追责等功能的中介平台
- 政府控制的文化资源(如新华社内容、主旋律影视)应全面开放二次创作
- 对封闭生态系统(如不向搜索引擎开放的内容平台)征收特别税
- 制定清晰的公共领域规则,明确历史题材等敏感内容的创作边界
法国经济学家梯若尔的研究表明,知识产权制度需要在激励创新与促进传播间寻找平衡。中国的特殊优势在于可依托数字经济基础设施,构建比西方更高效的文化要素市场。
五、技术变革下的文化未来:前夜还是黄昏?
人工智能等新技术正在重塑文化生产格局。无人快递车与快递员并存的画面,预示着一个创造性工作日益重要的未来。随着社会分工细化、孤独感加深,文化产品的共识塑造功能将愈发关键。
更深远的变化在于人类感官的扩展——神经芯片、感官增强等技术可能在未来十年内创造出全新的文化形态。当人类可以自定义感知模式时,传统基于生理共性的文化形式将面临根本挑战。荷兰文化史家赫伊津哈在《游戏的人》中提出文化源于游戏本能,而未来"游戏"的定义或将远超今人想象。
站在技术奇点前夜回望,中国文化的当务之急是在旧范式终结前完成一次制度性跃升。十九世纪欧洲在主动转型中实现了文化繁荣,而同期中国在被动应对中陷入衰败。历史提醒我们:草台班子的本质不是缺陷,而是常态;文化繁荣不依赖天才神话,而源于开放迭代的制度环境。
如曹操所言:“今天下英雄,唯使君与操耳”。2023年中国人的集体觉醒在于认识到:没有救世主,只有我们自己。将罗振宇的宣言稍作修改——“世界是个草台班子,但我们不是”——或许正指明了未来方向:承认不完美,但拒绝平庸;破除迷信,但不放弃超越。在技术重塑人类本质的前夜,这种务实而进取的态度,或许正是中国文化最后一次"旧式繁荣"的精神基础。